邵泽辉｜万火关，在哪儿？

万火关，在哪儿？

读到剧本的第一刻，我就在想这个问题。我知道山海关、嘉峪关、居庸关、玉门关在哪儿，但真不知道“万火关”在哪儿。剧本读完了，依然不知道。因为“万火关”这个地方，根本不存在，甚至连剧中提到的“万火关”这出戏也都是虚构的，戏曲史上并没有这个作品。

令人意外的不止于此，此剧的主角竟然不是“人”，而是“靠”——戏曲表演中武生的戏服。事情从两件会说话的戏服等待他们合作的演员开始，展开了一段类似于“等待戈多”般的荒诞不经却又深情不改、离奇莫名却又寓意深刻的故事。

与《万火关》编剧闫小平的合作开始于2020年，她担任编剧的话剧《九歌》找我当导演。《九歌》是屈原的名篇，闫小平从远古的形象和故事中挖掘现代意义，写了话剧《九歌》，剧本风格独特，有思想深度，尤其是对传统文化有独到的见解。后来，话剧《九歌》以不售票的方式在当年的通州大运河文化节上演出了一场。

2022年底，闫小平担任编剧的作品《万火关》在第六届北京文化创意大赛原创剧本赛道获得三等奖。我看了剧本后，觉得非常有意思，我们也对剧本故事、演员选择、风格样式进行了讨论与沟通。正好赶上2023年度的北京文化艺术基金申报，就提交了申报资料。很幸运，北京文化艺术基金最后给了我们支持，让我们能把这部比较“小众化”的舞台作品有机会呈现给今天的观众。

《万火关》以另类的方式探讨了文化的传承，同时有出人意表的情景设定和极大的想象空间，这让我不得不佩服编剧的创作力和想象力。作为一个话剧导演，虽然我对戏曲行业并不十分熟悉，对戏曲的美学与理念也只是略知一二，但我仍然很有冲动想将剧本呈现在舞台上，类似那种“没有金刚钻，偏要揽瓷器活儿”的傻大胆勇气。其实我内心深知，这对我来讲是一件特别挑战的事。

《万火关》服装设计概念图

我们现在正在紧锣密鼓地排练中，事实证明，这确实是一个非常艰难的创作过程。

“难”，体现在故事的设定上，观众“接受”起来比较难。《万火关》讲的是两件“靠”、一个想当网红的主播和一个武生演员之间的故事。情节以“老靠”（老人）和“新靠”（青年）拟人化的对话展开，探讨“装扮”与“表演”之间、服饰造型与演员之间的关系：装扮是不是表演的前提，“扮演”是否等同于“表演”等问题。在直播网红和武生演员出现之后，两件“靠”还和“人”探讨了现场的舞台表演和网络的直播表演在美学与内容上的矛盾和冲突。

排演本剧，要充分运用舞台的假定性。然而，假定性的建立并非那么容易，对观众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尤其是在当下这个信息快速流转的时代，观看的口味被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大家可能会更易于接受简单的、娱乐的、不那么费脑子的、快餐式的内容，但《万火关》不是这样的。

《万火关》舞美概念图

“难”，也在艺术呈现上，这个戏对于创作者近乎于一个“课题型”的存在。我们要在舞台上建立两个时空，打破次元边界，在同一时空推进故事。可以说，这是我职业生涯排过的最难的戏。强假定性和强设定，没有明确的风格样式可遵循或参考，所以我们一直在实验、在探索、在尝试。坦白讲，排练进行到现在，我还是很忐忑：如此挑战观众习惯的观看模式，挑战团队既有的创作方式，最终会走向哪里？现在还不知道。就像我在排练场说的，我们要“在不确定性中寻找一种可能性”。

既然自己给自己出了一道难题，在解题的过程中我也就不敢期待太多人的认可和理解。有那么几天，我甚至悲观地认为，在北京这个戏剧文化繁盛的城市，《万火关》这个戏，如果能有一千个属于它的观众，就谢天谢地了。

当然，我这不是在劝退观众，而只是想找到适合这部戏的观众，毕竟在“消费降级”的大趋势下，观众用一晚上的时间和真金白银来看我们的演出，成本不可谓不高啊。引用剧中的一段台词来表达：“对我来说，对和我一起走上舞台的朋友来说，舞台上短短的几步路，是千山万水。观众他们走很久的路，用一晚上的时间来看我们。我们就得走更长更远的路，来迎接他们。”

倘若能有一千个观众认可我们的表达，作为创作者，我们就非常知足了。

说到感谢，在此，要感谢北京文化艺术基金对作品的扶持，感谢人艺小剧场的场地支持，给了民营创作团队一次见观众的机会。这个机会太难得，所以我们诚惶诚恐、所以我们也必须坚持初衷，为大家献上这样一道不一定合口的“菜肴”。我们期待，如果你是喜欢“怪味豆”的朋友，一定要来“品尝品尝”。

回到最开始的问题：

“万火关，这地方在哪儿？”

让剧中的“老靠”来回答：

“不，那不是一个地方，那是一片被光制造出的境界。人眼睛里的光，任何东西都无法与之相比。那眼睛里有灿烂的笑，闪烁的泪，血的喷薄，心的跳动。那亮啊，热啊，火一样的光啊，一层又一层，一次又一次地为我增添光彩。”

剧情梗概

在北京南城一个大杂院角落里，遗落着两件戏服，它们是一个世纪前某位京剧武生名家的新旧两身“大靠”。一百年后，它们和戏衣庄的后人乔乔、武生演员顾金桐撞个正着。

乔乔的直播被他们打断，然而，两件戏服中的“老人”残暴、沉沦，又暗藏脆弱，“青年”则俊美、温柔，这激起了乔乔和顾金桐的好奇心，于是直播的内容变成了他们的故事。

导演的话

这是一个关于传承的故事。

传什么？怎么传，谁来传，传给谁？

承什么？怎么承，谁来承，愿不愿承，能不能承，承不承得住？

这也是一个比较另类的故事。

戏服活了，演员不在了。它们只能等待，但等来的又会是什么呢？

直播要开始了，但播什么，谁来播，怎么播，有没有人来看？又都是问题。

这还是一个充满了问题的故事。

但谁来解决问题呢？能解决吗？

如果解决不了，是不是问题就不存在了？

目前为止，没有答案。

导演介绍

邵泽辉

戏剧导演

1999年毕业于北京大学信息管理系本科。

2004年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硕士。

北京戏剧家协会理事

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

北京青年戏剧工作者协会会长

从IT界高级白领转型为极具创造力的戏剧导演之后，一系列的舞台创作让邵泽辉被业内的专家前辈和普通观众迅速认可。无论是大师经典、原创实验、文旅演出、小剧场创作，都取得了令人赞叹的成绩。

导演代表作：《在变老之前远去》《太阳•弑》《1988我想和这个世界谈谈》《彼岸》《卡利古拉》等。

作为演员，邵泽辉曾出演自己导演的作品《在变老之前远去》和《1988我想和这个世界谈谈》。2021年领衔主演了黄盈导演的京味儿话剧《开饭》，在首都剧场上演。

电影领域，作为执行导演，参与创作拍摄陈建斌导演并主演的电影《一个勺子》，该片获得2014年电影金马奖和金鸡百花奖数项提名，并收获最佳男主角和最佳新导演等多项大奖。

作为中国优秀的青年导演，作品多次受邀参加国际各大戏剧节，如法国阿维尼翁戏剧节、日本利贺戏剧节、韩国导演艺术节、乌镇戏剧节等。

作为发起人和组织者，从2008年开始策划和管理运营“北京青年戏剧节”，为中国戏剧界培养了一大批优秀的青年戏剧创作者，挖掘并扶持了大量的优秀戏剧作品。

2022年，入选“中国小剧场戏剧40周年纪念活动”的“40位影响力导演”。

演出信息

时间

2024年4月18日——4月27日 19:30

地点

北京国际戏剧中心·人艺小剧场

票价

280元/180元/60元（学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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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话剧《万火关》由华艺互联（北京）网络文化科技发展有限公司出品制作，是北京文化艺术基金2023年度资助项目。

北京文化艺术基金是由北京市文化和旅游局发起设立的公益性基金，重点围绕舞台艺术创作、文化传播交流和艺术人才培养三大领域开展资助。基金面向社会接受申报、资助过程受社会监督、资助成果由社会共享，最大限度调动社会参与文化建设积极性，搭建了一个开放平等、公开透明的艺术资助体系，充分发挥全国文化中心的示范引领作用。